菊花(唐代:李商隐)

 

 

暗暗淡淡紫,融融冶冶黄。陶令篱边色,罗含宅里香。几时禁重露,实是怯残阳。愿泛金鹦鹉,升君白玉堂。

陶令篱边色,罗含宅里香。

菊花(唐代:李商隐)

 

 

暗暗淡淡紫,融融冶冶黄。陶令篱边色,罗含宅里香。几时禁重露,实是怯残阳。愿泛金鹦鹉,升君白玉堂。

陶令篱边色,罗含宅里香。

哭罗木夫【五首并序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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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罗洪先

十载江城面,三年夜雨亲。

道交久不厌,志逸老能贫。

岁月怜分影,乾坤隔幻身。

残躯新读礼,感事倍伤神。

 

彩服趋庭处,乌巾对月吟。

橙溪秋自好,椒醑尔难寻。

蝶梦无醒枕,猿哀有泪襟。

思亲悲似貌,今日失知音。

 

叔夜尘缘薄,初平道气深。

酒醒仍荷锸,身老不留金。

白日哀回驾,青鸾渺去音。

臯比读易事,凄断不堪寻。

 

阴阴伤岁暮,历历对山原。

呜咽泉声断,萧森桂影翻。

牛衣空自去,鹤树竟难言。

长岁归鸿急,荆丘日露繁。

 

招魂路杳隔,埋骨日幽阴。

岁月芳兰歇,风霜宿草深。

罗含留故宅,锺子絶鸣琴。

把剑悲重约,题碑寄夙心。

 

余壬辰秋九月,与三潭子泣别同江之渚。时先大夫在堂,而余之远行,实出公期促迫。期改岁当假王事南归省觐,与三潭子必重晤,得徜徉山中,与菽水乐。别未半朞,而先大夫见背;逾月,则三潭子亦相继摧逝。明夏奔归,则与三潭子永隔,而江渚之泣,盖永诀矣。哀哉!乙未倚庐将毕,追思故交,心肺割裂,遂抑郁宣悲,为挽诗八章。虽于声律之学或未谙识,至于论世,庶有征焉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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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读 

罗木夫,名辂,字木夫,世为山原罗氏。祖时济,为宋吉州推官,明代学者罗洪先父亲挚友,亦为罗洪先老师。组诗融合了个人丧亲之痛与师长离世之悲,情感沉郁,意象苍凉。

一、主题与情感  

1.生死之痛  

    "残躯新读礼"暗指作者守丧("读礼"即守丧期间研习丧仪),而"先大夫见背"(父亲去世)与师长"相继摧逝",双重打击下,"感事倍伤神"。  

    "招魂路杳隔,埋骨日幽阴"以幽冥意象,表达对逝者不可追的绝望。

2.知音之失  

    "今日失知音"直抒友人离世之恸,"锺子絶鸣琴"化用伯牙绝弦典故,喻知音难再得。  

    "江渚之泣,盖永诀矣"的序中追述,更强化了天人永隔的悲怆。

罗木夫为罗洪先之师,此组诗不仅是悼友,更蕴含尊师重道的深沉情感。

    序中“先大夫见背”与“三潭子(罗木夫)摧逝”并提,罗洪先同时失去父亲(家学根源)与恩师(师门指引)。“罗含宅”既指罗木夫故居,亦可隐喻罗氏家学传统,二者叠加,形成“芳兰歇”“宿草深”的荒芜意象,喻示精神家园的双重崩塌。

“罗含宅”与“罗含菊”的双重象征

1.茅屋与兰菊:隐士风骨的投射  

    《晋书》载罗含“立茅屋”“布衣蔬食”,李商隐称“罗含宅里香”,皆以简朴生活与兰菊自生喻其超然物外。诗中“橙溪秋自好”“乌巾对月吟”暗合此典:  

    “橙溪”如罗含所居城西池洲,清幽避世;  

    “乌巾”(黑色头巾)为隐士常服,呼应罗含“晏如”之态。  

     罗木夫作为师长,其“茅屋”般的清贫与“兰菊”般的高洁,被罗洪先视为师道精神的具象化。

2.芳兰与宿草:德行与死亡的对照  

    原典中罗含致仕后“阶庭兰菊丛生”,象征德行感召天地;而罗洪先诗云“岁月芳兰歇,风霜宿草深”,却以兰菊凋零、荒草蔓延反写师逝后的精神荒芜:  

    “芳兰歇”暗指罗木夫之死如兰菊凋谢,德行随肉身湮灭;  

    “宿草深”(墓地经年之草)强化死亡对德行的吞噬,与晋书原典形成“生—死”“荣—枯”的残酷对照。

、师道书写的隐逸化重构  

1.“伐木为材”与“牛衣鹤树”的互文  

    罗含“伐木为材,织苇为席”,以自然之物构筑精神家园;诗中“牛衣空自去,鹤树竟难言”与之呼应:  

    “牛衣”(贫士粗衣)对应罗含的“布衣”,喻罗木夫安贫乐道;  

    “鹤树”(佛典中涅槃之树)升华师者之逝为超脱生死的精神飞升,暗含“白雀栖集堂宇”的祥瑞,却以“竟难言”道尽天人永隔之痛。

2.“菊香”与“泪襟”的情感张力  

    李商隐写罗含宅菊“香”赞其德馨长存,罗洪先却泣“猿哀有泪襟”:  

    “尔难寻”(“椒醑尔难寻”)直指师逝后,如罗含菊般的德行芬芳再难寻觅;  

    “泪襟”将李商隐的静态咏物转化为动态悲泣,凸显“德存而人逝”的永恒遗憾。

、师道承续的绝望与希望  

1.“招魂”与“泛菊”的仪式救赎  

    原典中兰菊因罗含德行自生,象征天道酬善;而罗洪先“招魂路杳隔”却质疑此道:  

    “招魂”是对“罗含菊”神话的解构——纵使德行感天,亦无法唤回亡魂;  

    末句“愿泛金鹦鹉,升君白玉堂”化用李商隐诗意,暗祈以菊香载师魂登仙,在想象中重构师道永续的可能。

2.“读易”与“题碑”的薪火隐喻  

    罗含“伐木为材”筑茅屋,罗洪先“臯比读易”“题碑寄夙心”,皆以文化符号重建精神栖居:  

    “读易”是承接师者学问的仪式,如罗含茅屋中的冥思;  

    “题碑”则是将师道刻入金石,对抗“宿草深”的荒芜,实现“兰菊”精神的文本永生。

结论:从“罗含神话”到“洪先之恸”  

罗洪先通过解构“罗含宅里香”的德感神话,揭露了师道在死亡面前的脆弱性:兰菊可再开,而恩师不可复生;茅屋可重建,而问道之声永寂。诗中“芳兰歇”与“宿草深”的悖反,实为对儒家“三不朽”(立德、立功、立言)的深刻质疑——若德行不能超越死亡,“立”的意义何在?  

然而,“题碑寄夙心”的终极书写,又暗示了文人最后的反抗:以诗为碑,将罗含菊的芬芳凝入文字,使师道在文本中“禁重露”“怯残阳”(李商隐句),完成从生命悲怆到文化永生的超越。

2025年3月9日 15: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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